导读
一提到民国时期的记者,我们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那些名记者和他们在报界的光辉事迹。然而,当我们谈论起记者的收入时,会发现一个惊人的现象:名记者与普通记者的收入差距,简直可以用“天壤之别”四个字来形容。
今天,就让我们来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,看一看:名记者与普通记者的收入到底有什么区别?徐铸成(1907—1991年),笔名荆紫、银丝、丁宁。新闻记者、报人、评论家、《大公报》总编、《文汇报》总主笔。在担任《文汇报》总编辑时被毛泽东当面称赞“你们《文汇报》办得好!我每天下午起身后,必首先看《文汇报》,然后看《人民日报》。”他的一生,几乎与民国新闻业的发展紧密相连,是当之无愧民国新闻界的璀璨明星。徐铸成
1926年,徐铸成初入报界。在天津《庸报》创刊时发表征文,获得十元奖金作为零用,这笔薪资亦是徐铸成写作的首笔收入。徐铸成的收入也有过数次调整:刚入《大公报》时的月薪为20元,而后任记者时月薪便升至40元。1929年秋,他回宜兴老家与妻子朱嘉稑结婚。一个月后接到报社老总胡政之来信,说为了照顾他的生活,报社决定调他到天津工作,任津馆体育、教育版编辑,兼主编经济新闻版,月薪涨到70元。此时,徐铸成的收入虽不算高,但足以维持基本生活。随着他在新闻界的知名度和影响力的提升,成为了各大报社争抢的“香饽饽”,其收入也水涨船高。1932年,徐铸成二十五岁,在《大公报》担任特派记者兼驻汉办事处主任,收入显著提升。除了大公报社每月200元的工资外,他又兼职给上海、南京两家报纸发电稿,也能收入百元,再加上湖北分馆每年有一千多元的津贴,他的年收入算下来有3700元。根据《银元时代生活史》披露的物价和银元购买力,民国1元≈现在的80~90元。可推算出徐铸成的年收入相当于现在29.6万元~33.3万元之间。当时的物价1元就可以买120个鸡蛋,3元就能买一石米(相当于100斤)。因此,徐铸成在当时可谓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“高收入人群”,他自己也认为此时“生活颇为富裕”。除了工资,徐铸成还有其他收入。1927年,他和百瑞共同翻译了一篇中篇小说,被舅父介绍到《国闻周报》,收入稿费20元。后来又听说国闻社缺一名抄写员,只需要傍晚工作二三小时,就可以得到20元的月薪,马上就答应下来。“活少钱多”的工作,不论在任何年代都令人难以拒绝。香港《大公报》同仁合影,第二排左起:
罗集谊、杨历樵、徐铸成、胡政之、张季鸾、金诚夫、杨刚、蒋荫恩夫人。
1984年,徐铸成在上海寓所
民国记者中,徐铸成这类高收入群体毕竟是少数。在新闻界的人员构成中,普通记者占多数,这些记者的收入往往因时而异、因能力而异、因地域而异。有人曾作对联自嘲报人职业的窘迫“三十年老记者,一辈子穷光蛋”。因此,普通记者的收入与名记者相比,显得更加“接地气”。据戈公振回忆,晚清到民国初年,报人的薪资最多为40元,最低只有10余元。1920年张静庐在泰东书局担任编辑时,因为书局的经济困难,每个月可以拿到20元左右,并且这些钱也并不是一次性领取的。许多通讯社容身的新闻记者收入情况更为糟糕,“一个月拿到20元的生活费,连车费在内,已经算是不错,还有甚至仅拿到10块钱一个月的”。20世纪30年代,由于国内经济稳定和民族资本企业的发展,大众传媒的发展呈上升趋势,报馆记者的待遇较以往也有所提升。上文提到徐铸成的高收入也是在这一阶段。而到了抗战时期,由于国民经济下滑,记者收入开始普遍走低。曾经高薪的徐铸成,因为《大公报》上海版停刊,也面临失业之苦,幸得好友介绍到《国民公报》任驻沪记者,月薪为40元,聊以养活六口之家。为了生计,这一时期接的兼职只是为了赚钱养家,1938年,徐铸成的同乡储玉坤前来拜访,邀请他为即将出版的《文汇报》撰写社论。社论每日一篇,言论自由。至于报酬,则“目前因营业没有把握,暂以每篇四元计酬。俟营业发展后,改为每篇十元。我们内部职工,亦暂以四折计薪的”。1935年,名记者范长江刚加入《大公报》,一个月也就15元固定工资。在桂林博物馆,存有几张中国青年新闻记者学会(“青记”)的缴费存根。其中可窥见抗战时期记者的收入水平。“青记”收取会费的规定如下:“月薪40元以下者每月3角,月薪40~60元者每月5角,月薪60~80元者每月1元,月薪80~100元者每月2元,月薪100~150元者每月4%,月薪150元以上者为5%。”结合会费存根,赵悔琛的工资在60~80元之间。而吕梁山分会5名会员中,有3名工资在40元以下,只有郑敬平工资在60~80元之间。赵悔琛是“青记”洛阳分会和“国新社”洛阳通讯处的负责人,时任洛阳《阵中日报》的记者,是一位优秀的战地记者。据赵悔琛的女儿宋致新回忆,她的父亲初到《阵中日报》时,每月的工资仅有20元。中国青年新闻记者学会交会费存根
1940年“青记”收会费的报告称:“大部分的会员散布在前线和敌后,本身他们的生活就很艰苦困难,而在后方的会员,所能收到的会费也很有限。”从整体上反映了抗战时期记者收入较低,生活艰难。除了时间上造成的收入差异,记者收入也受地域和所在报刊的影响。一般在北京或是上海的报馆收入比内地高,《大公报》《新闻报》《申报》的薪资待遇要高于其他中小报馆。上海《申报》记者的收入在40元~210元之间。湖南的民营报纸如《全民日报》记者月薪为20元~30元,同时期沈阳私人报社的外勤记者工资为35~40元。1936年,针对晋察平津新闻事业的调查统计显示如下表所示:普通记者工资不尽如人意,却还承担繁重的工作。天津某报记者罗曼不满地抱怨道:“新闻记者生活是清苦,无时无刻都是在劳动中,普通收入只是二十块大洋左右,而且还是动摇的。”卜少夫也曾提到过新闻记者的物质生活十分痛苦,“第一流的大报,总编辑或主笔,也不过三五百元一月,至于低贱的,竟有二三十元一月,而每天从晚间八九点时起工作到翌日早晨四五点钟。”此刻,民国记者对于高强度的工作和低收入的吐槽,与当今年轻人自嘲为“牛马”形成了闭环。民国时期,记者的收入状况呈现出鲜明的两极分化现象。名记者凭借其在新闻界的知名度和影响力,能够获得相对丰厚的报酬,而对于大多数普通记者而言,他们的收入却仅能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,甚至难以维持体面的生活。名记者和普通记者之间的收入如同少数人的璀璨和大多数人的平凡,尽管如此,记者依然坚持用笔墨记录历史,行走于时代前沿。
主编:刘娟
编辑:李磊
排版:陈映安
校对:李媛 毛洁